【血界。札雷】[R15]氣泡

→R15

醫院病房的電視正在撥放一則最新的新聞。

下水道的突變生物發狂，從孔蓋中竄出了牠的觸手，打翻了一輛卡車，卡車倒地滑了數十公尺撞上在同路段的銀行搶匪，搶匪手中拿來搶劫的炸彈受到刺激而引爆，封鎖現場的機動警察被爆炸炸飛了一顆頭部零件，頭部零件砸破了對面水族館的玻璃讓水流了一地，踩到那攤水的人不小心滑倒手上拿著的皮箱就這樣拋了出去，皮箱掉到了孔蓋旁，被突變生物的觸手給硬生生打壞──

裡面的氣體藥物就噴出去了。

難得不是墮落王而是其他科學家，把開發完成的藥物放在皮箱裡帶出門，結果碰到「在黑路撒冷區碰到什麼都不奇怪」名產。

藥品是氣體狀的，當下整條街都瀰漫著藥物，加上其它事故，交通整整堵塞了幾個小時。

但所幸這一連串的驚天動地的災難，居然奇蹟式的無人死亡──對，連在爆炸中心的銀行搶匪都沒事，因為他不是人類而是異界人。仔細想想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如果會被爆炸影響的話根本就沒辦法用炸彈搶劫吧。

今天的黑路撒冷區，果然也是什麼都有可能發生呢，稀鬆平常的一天就這樣過去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才怪！

雖然沒出人命，但受藥品影響的受害者倒是不少。這也是這次萊布拉需要出面解決的事件。

藥品的名字，科學家雖然還沒想到，只有實驗代號。但大街小巷已經因為藥品的效果而給了它了通用的名稱。

無聲藥。

吸入藥品的人，將失去聲音──並不是聲帶受到了損傷，而是在聲帶上出現了一串術式，將所有語言和發聲通通分解了。不只無法說話，連氣音都發不出來，當然連尖叫都沒辦法，只徒留呼吸聲。

雷歐納魯德．渥奇用「神明的義眼」仔細觀察了自己的脖子，再三實驗、確認了原理之後，便用書寫的方式回報了這件事。

是的。

他又被捲入成為受害者之一了。

正在萊布拉成員的圍繞之下，坐在醫院個人房的病床上。

＊

「那個科學家已經被我們好好的『詢問』過了，他是受人委託才製作了無聲藥。雖然根據他的說法，委託方表示是想拿來當做情趣商品販賣，但想當然，實際上應該是犯罪用途才對。」

「──！──！！」

「少年，有什麼話想說就用寫的吧，雖然很累，但我們一直讀唇語一樣很累啊。」

聽到史蒂芬這樣說，雷歐只好拿起剛剛珍交給他的小筆記本跟筆迅速地寫了起來。

「會製造那種東西一開始就不安好心！如果真的只是娛樂性質的東西怎麼會沒有解藥！」

「啊，我們也都是這樣覺得的呢，這種事沒必要特地寫出來。」

「……」

如果這樣整他的是札布，雷歐應該會毫不猶豫地把小筆記本甩到他臉上吧。但從史蒂芬的黑眼圈可以猜到應該是又好幾天沒睡了，現在又碰到這種必須加班的事態，應該快崩潰了吧……比起自己，雷歐反而擔心起上司的身體來了。

藥品擴散之後，所有受害者在第一時間就全被送到醫院去了，沒有一個落下。醫院也有警方看守，在解藥開發出來之前，每一個人都可以向警方尋求庇護，只要不要自己一個人亂跑，應該是不用擔心會因為發不出聲音而遭到危害。

畢竟連尖叫跟發出氣音都沒辦法，就算發生任何事也很難求救吧。

雷歐比較倒楣一點，他因為被水族館飛濺的玻璃割傷了臉頰和腳，所以耽誤了逃離現場的時間，才成為了這次的受害者之一。腳傷雖然不嚴重，但仍是縫了幾針，這陣子都要跟紗布為伍了。雷歐一臉欲哭無淚，咬牙切齒地寫下「這下暫時都不能打工了，而且偉士牌也送修了……」這句句血淚的文字。

「小雷歐也不要太在意了嘛，除了發不出聲音外、對身體其實沒有什麼危害。萊布拉的技術部門很厲害的，沒多久解藥就會做出來了。而且在那種大規模的事故裡能只受這點傷就已經很幸運了，能平安才是最重要的喔！」

「雖然會有一段時間聽不到雷歐君的聲音了，一想到就覺得有些寂寞呢，希望解藥能早點開發完成。」

「同意。」

K.K.、傑特分別說出了安慰的話，珍也點頭表達同意。雷歐聽了簡直都感動得快哭了。自家老闆克勞斯也是一臉擔憂的模樣。

「我們希望雷歐君能好好休息，至少這時候就不要再勉強自己了。」

「────」

打算說些什麼回覆，才想起來現在根本發不出聲音，雷歐只好急急忙忙地又拿出筆記本來寫。

「謝謝你們，克勞斯先生、KK小姐、傑特先生、珍小姐，我沒事的。」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粗暴地打開了，走進來的是誰想也不用想，剛剛唯一不在現場的就是了。

札布．雷夫洛用著跟痞子相差無幾的姿勢走向病床，站定了位置後就一言不發地盯著雷歐看。雷歐被看到有些不自在，戰戰兢兢地觀察著札布，但仍然無法明白他的心思，畢竟義眼並不能看透人心。而他現在也說不了話，自然也無法詢問札布怎麼了。雖然可以用手寫，但總覺得氣氛似乎不對而難以提筆，病房於是陷入了沉默。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珍，但當然開口就沒好話。

「是又在哪裡跟女人鬼混了才那麼晚過來嗎？」

「犬女妳存心找人吵架嗎？老子是因為史塔費茲先生交代的事情才沒辦法立刻過來！Understant！？」

「啊，這是真的喔，我請札布幫我跑個腿。」

史蒂芬難得介入了犬猿之仲的戰爭，替札布證明了遲到的正當性。畢竟睡眠不足，雖然尷尬的氣氛不再很好，但對爭吵聲果然還是敬謝不敏呢。

只是想結束僵局才出聲的珍也明白情況，所以就不再調侃，札布也注意到了絕對零度的冷風暴，同樣乖乖閉嘴，沒繼續吵的意思。

「……傷口怎樣？」

札布再向前一步，勾住了雷歐的下巴將他的臉轉了個方向，如此才能看見臉上貼著的藥布。雖然動作看起來有些霸道，但其實並不會很粗魯，所以雷歐也沒表示抗議。

「臉稍微割傷但傷口很淺，所以貼藥布就好。右小腿則是縫了幾針。」

一直用手寫實在太麻煩，K.K.代替雷歐回答了札布的問題。札布聽了後點點頭，放開了雷歐的下巴，改把手放上那一頭蓬亂的頭髮，然後亂揉。雷歐倒也順著他，沒什麼反抗。

病房又陷入了沉默。

此刻大概只有異常遲鈍的克勞斯沒有發現病房裡正瀰漫著粉紅泡泡。傑特、K.K.都識相地離開了現場，史帝芬還把克勞斯也一起帶上了，但就在珍也打算轉身離開的時候，卻聽到札布開口說道：

「你現在都不能說話啊。」

事到如今還問這幹嘛？但雷歐仍是點了點頭回應。

「所以你都不能回嘴了呢。」

「……」

一聽到這話，雷歐立刻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並想著札布這不安好心的表情似乎在哪見過──啊！不就是小學生以為抓到把柄時的樣子嗎！

「陰毛是打算碰到跟陰毛一樣多的麻煩嗎？想挑戰世界紀錄嗎？這半年來你第幾次住院了啊，醫院可沒有集點換優惠的服務喔，還是要本大爺幫你去申請看看啊？」

「──！」

果不其然，接下來札布就仗著雷歐吐嘈力降到零無法反擊的優勢，一連說了一堆雷歐已經聽過不下數百遍的難聽綽號取笑他的衰運，又一連說了一堆雷歐聽都沒聽過到甚至佩服起札布創造力的詭異綽號嘲弄他的亂髮。

啞巴吃黃蓮，即使張嘴嚷嚷也發不出半點聲音，就算想拿起筆記本反擊，但等到終於寫完一句反駁的話的時候，對方的內容又早就前進到其他方向了，光靠手寫根本無法與說話的速度抗衡。

到後來就惱羞了，雷歐氣得揮手打向札布，但想當然每拳都被輕鬆撥掉，根本摸不到對方，反而揮空的動作又能惹來下一次笑柄。最後雷歐只能完全放棄掙扎，隨札布說去，淡然地吃起了萊布拉的成員拿來慰問的布丁。

「嘖，居然無視我。」

眼看雷歐不再有反應，札布也玩膩了，拉了椅子坐下後就趴在雷歐的病床上睡了起來。可能是史帝芬交代的任務耗費了他不少精力吧，沒多久就睡著了。

在一旁看完全程的珍鄙視著已經在呼呼大睡的札布，接著轉頭看向雷歐。

「雷歐，你真的不考慮跟這臭猴子分手嗎？」

但對於珍誠摯的提議，雷歐也只能抱以傻笑了。

＊

畢竟萊布拉正在為了「無聲藥」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實在不好意思一直住院下去。反正也不是什麼很嚴重的傷口，所以只住院了一個星期雷歐就去申請了出院。再怎麼說都是醫院的常客，對於處理傷口早已得心應手。醫生也對雷歐很放心，只稍微交待了點縫線傷口護理的事宜就同意讓他離院了。

來接雷歐的理所當然的是札布，但跟平常不一樣的是，他並沒有騎他的蘭美達過來。要接一個腳傷的病人，徒步實在有些說不過去，尤其對象還是雷歐，札布更不可能故意不騎車。

明白自己的失態，札布看上去也有點心虛，迴避了雷歐的視線不敢正臉看他，這臉一轉雷歐便看到了札布臉上的藥布。實在太了解札布的生活型態了，沒騎車以及臉上貼藥布的原因，雷歐立刻就明白了。

「因為發生一點事所以送修了啦。」

「又．是．情．人．嗎．？」

雷歐花了筆記本好幾張紙，用翻面的方式把這全大寫的句子拿給札布看，後者只能支支吾吾地轉移話題。

「總總總總之回家了！回家了！先去搭公車！」

說完札布就牽過雷歐的手，自顧自但也考量到對方腳傷地慢慢走了起來。雷歐嘆了一口氣，畢竟也不是第一次了實在不想再跟他計較，所以也就乖乖跟上。

「會痛的話講一聲啊，想要休息的時候也是……啊你現在不能講話，或者拉我的衣服提醒我？還是要我揹你？」

面對最後一個問題，雷歐用力地搖頭否決。

「幹嘛，難道你害羞啊……痛！不要捏我的腰！」

平常只有動口不動手的雷歐，現在因為不能動口所以只能動手了。札布被例外行為弄得措手不及，甚至差點就要因為反射動作而把人攆開，但最後只有把那隻不安分的手給按下。

「不要突然動手！真是的，居然還把牽著的手放開……」

重新牽起雷歐的手，後者雖然鼓著腮幫子，看起來仍然對札布剛剛的玩笑話在生氣，但並沒有甩開牽起自己的手。

兩人在難得還算平靜的人行道上緩慢前進，半小時後終於來到了可以直達現在一起住的街區的公車站牌。但就在他們進行著只有札布說話的討論，例如今天晚餐要吃什麼，晚上有沒有什麼慶祝出院的預定的時候，所謂的平靜就在下一秒被打破了。

在黑路撒冷區是不存在長時間的安寧的，安寧就是要被用來打破的，不然一點都不好玩！這是出自某個墮落王的名言，雖然這次也不是他的傑作。

「──終於找到你了！札布！」

一聽到這聲音，札布整個人都跳了起來，心虛的樣子一覽無疑，原本的話題也隨之中斷。

「……呀～這不是凱瑟琳嗎，真是巧遇啊。」

札布戰戰兢兢地回過頭，雷歐也跟著轉頭看過去，一個波浪金髮又大胸部──說穿了就是完全在札布好球帶裡的極品美女，正怒氣沖沖地站在那裡。

「找你找了好久呢，嗯？居然整整一星期都不主動聯繫女朋友，你膽子還真夠大啊？」

「不，那個，只是名單還沒排到妳……」

「哈？」

不小心說漏了嘴，但似乎是因為內容太過跳躍所以凱薩琳並沒有察覺到話中的涵義。她跺步走向札布，完全就是要跟對方說清楚講明白的氣勢。站牌附近本來還站滿了等公車的人群，但為了不被颱風尾掃到，這下全都退到了一邊。

札布也放開了雷歐的手，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迴避。雷歐雖然還想說些什麼，但一想到如果真的被捲入，自己的腳傷也不好跑，所以便照著札布的意思加入了一旁的人群。

「明明是你自己答應要天天打電話的，結果這一個星期來都不聞不問？我忍到第三天就撥了一通電話給你，你也不接，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聽到對方有打電話，札布立刻急急忙忙地拿起手機確認，果然在近百通未接來電之中看到了凱薩琳的名字。最近的未接來電實在太多了，結果最惹不得的對象就正好被忽略了。

「啊、一時忙起來就忘記了……」

「好啊，我也不是什麼不講理的人嘛。你倒是告訴我什麼事情讓你忙到連一通不用一分鐘的電話也捨不得打？而且我看你剛才散步的挺悠哉的啊？」

「這個……」

真正的原因當然不可能說得出口，平日油腔滑調的情聖，在這種時候對女性就特別沒轍，甚至連小學生耍賴的招式都忘得一乾二淨。

面對步步進逼的女友，札布吞了吞口水，似乎是打算豁出去了。雖然對「忙到忘記打電話」的原因說不出口，但對造成「忙到忘記打電話的原因」的緣由倒是可以坦白從寬──反正只是把名單上的人給提前而已！結果都是一樣的！雖然不想讓「當事者」聽到，但事到如今也沒辦法了！

「很抱歉！」

「你終於想到要道歉了？」

「不是！」

「啊？」

札布緊閉雙眼，雙手合十，用著放棄男性尊嚴的姿態，大聲地說出了十個人類會有十一個人（多出來的那個是並非人類的異界人）唾棄的內容──

「因為我有喜歡的人了！所以我們分手吧！我以後再也不會打電話給妳了！」

「……」

大街上陷入了寂靜，連車道上的喇叭聲都很應景地消失了。

「你站在那邊不要動。」

「……？」

才剛睜開雙眼，連手都還沒放下，肉體被鈍器重擊的沉悶聲就傳了出來，緊接著意識就中斷了幾秒。

凱薩琳用著以前打拳擊的底子對札布的下巴揮出了一個姿勢跟力道都滿分的上鉤拳，把札布整個人都給揍離了地面──還停留在空中的時候，札布仍隱隱約約殘留的意識告訴他，以後絕對不要搭訕在格鬥競技觀眾席的女孩子──雖然以後也不會再有搭訕女孩子的機會了。

有別於常見的賞巴掌，這出乎意料的舉動讓觀眾忍不住拍起了手。

看樣子為了怕出人命所以還是有手下留情，被打了一拳後倒在地上的札布，只抽搐了幾秒就能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了，至此，觀眾對凱瑟琳的評價又更上升了。

而凱薩琳似乎是看在對方真的乖乖不動讓她揍了這一拳的份上，所以總算是消了心頭之恨，點了點頭後就很乾脆地、心滿意足地大步離開了，連走遠的背影都如此英姿逼人，她大概想都沒想過自己會因為這件事而默默地多了一些粉絲。

人潮又重新聚集回站牌，預定搭乘的公車也在這時緩緩進站，札布揉揉下巴，確認沒有脫臼而只是要再多貼一塊藥布之後，便開始邊張望邊喊著雷歐的名字，要他趕緊過來一起上車了。

「……雷歐？」

但直到剛剛應該都還在人群裡的雷歐，卻突然哪裡都看不到了。

＊

「──！──！」

「這傢伙真的發不出半點聲音欸。」

「不就是知道才綁他的嗎？」

「說的也是。」

在錯綜複雜有如迷宮一般的陰暗巷子內，兩個異界人在奔跑，他們身材一個魁梧一個細瘦，魁梧的那人正扛著雷歐──總之，這是一起綁架事件。雷歐雖然用力掙扎，試圖用手推拒、毆打抱著自己的手臂，但無奈力量過於懸殊，幾乎是用盡了全力也無法移動那手臂分毫。

「沒想到運氣那麼好真的碰到了！」

「這可是大功勞！可以拿到不少獎賞吧！」

「──！──！」

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講什麼，但身為當事人的雷歐可不會贊同這內容，他鄭重抗議，他完全不覺得這叫運氣好！但不論他喊得再大聲，所有聲音都被術式分解了。

如果是以前，他不會輕易動用「神明的義眼」的力量。

但畢竟現在自己並不能呼救、以及半個月前有個人誠摯地請求他，要他不要隨便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如果真有萬一，也要極力保護自己。雷歐當初答應了他，所以現在就必須要遵守約定──

──不要以為我是什麼待宰的羊啊！

張開了雙眼，讓「神明的義眼」美麗的青藍色光芒綻放。綁匪的視線在一瞬間產生了混亂。

「呃！」

「嘎！」

因為視線混亂而失去平衡、摔倒，被扛著的雷歐也被拋飛了出去。

「──！」

不偏不移的，著地的位置剛好就是受傷的小腿。落地瞬間過後，雷歐便感覺到腳上一陣劇痛，忍不住放聲慘叫，但當然沒能發出半點聲音。

即使再痛，也立刻就咬緊牙關起身，可都還沒跨出半步，魁梧的綁匪就已經來到了他面前，並直接一拳招呼到他肚子上。

「────！」

這一拳讓雷歐完全癱倒，再也無法起身。五臟六腑像是被翻攪過一般，但由於這幾小時都尚未進食，所以雷歐並沒有吐，只是不住的乾嘔。方才動手的綁匪揪住了雷歐的衣領將他提起來，雙方的身高差距過大，雷歐連腳都離開了地面，脖子被衣服給勒住了讓他難以呼吸。

他艱辛地看到對方舉起手來還想再給自己幾拳，便摒住氣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細瘦的綁匪卻在這時抓住了同伴的手制止，雖然理由跟同情心完全無關。

「欸別再打了，這傢伙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搞不好你一打下去他就掛了，如果法術會因為死了就解開那不就完了。」

「嘖。」

雖然不甘願，但不得不同意，綁匪放開了雷歐的衣領，讓他又摔回了地面上。

雷歐咳了幾聲，雖然身體劇烈疼痛，但腦袋還很清楚，他不斷在思考著這兩人說的話代表什麼意思，是的，即使是在這種險峻的狀態，他仍然不感到害怕，因為他明白自己那弱小無力的反抗，目的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脫逃，而是為了拖延時間──早在第一次落地的時候，雷歐就已經把視野分享給那人了，雖然為了不被發現那特殊的眼睛所以只能挑時機斷斷續續地傳送，但他深信著即使只有這幾瞬間，那個人也一定會找到自己。

「好了啦，我們還是快點走吧，雖然這巷子連條子都不太知道……但畢竟剛剛是直接在大街上就把人帶走嘛，如果有誰多管閒事去通報那就麻煩了。」

「通報又怎樣啦？就算是那個都市傳說的萊布拉也沒本事可以馬上追上來吧，你想太多了。啊不過，快點走倒是真的，因為我已經忍不住想早點領賞了，嘿嘿。」

對同伴的擔憂不以為意，可是仍然贊成了部分的內容。綁匪再度抄起了癱軟的雷歐，但就在要向前踏步的時候，背後卻響起了腳步聲。雷歐對這腳步聲再熟悉不過了，綁匪的位置看不到他揚起的笑容。

兩人回頭一看，一名白髮白西裝的人類男性就站在巷子裡。

「誰准你碰他的，把髒手給我拿開。」

札布說話的音量不大，卻因為小巷裡的回聲而顯得特別清晰。

「哈？你在說什麼？」

「居然真的有人追上來了……但就這傢伙？」

畢竟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進行綁架行為的人，自然不是被嚇大的。在體型上有絕對優勢的魁梧綁匪完全不怕看起來再瘦弱不過的札布，體型跟札布差不多的細瘦綁匪也只是發出一聲訕笑，他可完全不認為眼前的瘦皮猴能打得贏同伴。兩人對札布赤裸裸的敵意都絲毫不放在心上。

「我說──把髒手給我拿開。」

應該是跑著過來的，札布看起來有些喘，但這點程度並不影響他的行動。長時間的激戰對吸血鬼獵人來說是家常便飯，調整呼吸更是基本中的基本，在牙狩之中也算是菁英的札布更不可能做不到這點。剛才會被嚴格說來算是普通人的凱瑟琳正面擊中，是出自於他自願的結果，跟此刻完全不是同一種情況。

──現在，他沒有手下留情的必要。

札布從口袋中拿出了打火機，握緊。

＊

綁匪完全不是札布的對手──如果不是雷歐對札布用了「神明的義眼」制止他的行動，現場大概早就下起腥風血雨，留不了活口了。失去意識的綁匪像破抹布一般倒臥在地上，雖然受了重傷但一時半刻也死不了。放下心來的札布趕緊走向在開打之前就已經先搶過來放到一邊的雷歐，想仔細確認他是否安然無恙。

札布一靠近，雷歐正想張開雙手抱上去，札布就先抱緊了他，甚至有些太用力了，幾乎讓人喘不過氣。

「……你流血了？」

聞到了細微的血腥味，札布著急地放開雷歐想好好看是哪裡受傷了。雷歐一看到札布慌亂的模樣，趕緊指了指小腿。

「傷口裂開了嗎……」

是在摔到地上的時候扯到了傷口吧，對血腥味敏感的札布雖然聞的到，但隔著衣物無法判斷血量多不多，查覺到札布的視線似乎有意當場把自己的褲子給脫了好好檢查，雷歐便趕緊把手摸進了札布的口袋，拿出了手機將史蒂芬的聯絡資料調出來，並將螢幕亮給札布看，提醒他現在有更正經的事要做。

札布心情複雜地看著螢幕上顯示的人名，最後還是妥協地接過手機，按下播出鍵。電話很快就撥通了，札布簡單報告了一下兩人所碰到的事情，就收到了原地待機，馬上就會有萊布拉的人過去接手的指示。

總算是完成了所有該辦的事，札布也不管髒不髒，就身體呈現大字地躺在地板上。他的胸口仍不住地起伏，心跳的聲音也大得嚇人。

「待會再去一趟醫院檢查傷口吧，還要看看你肚子有沒有事……這次就算你拒絕我也要揹你過去了。別想拒絕啊小鬼，想反抗的話就用血法把你綁成結草蟲，綁的跟揹的你自己選一個。」

聽到札布這氣力不足的威脅，雷歐就覺得好笑，但那輕笑的聲音也同樣都消失在咽喉了。

＊

萊布拉的人來到現場，將綁匪帶走之後，札布便揹著雷歐到醫院再做一次檢查。確認了肚子僅僅是瘀青而沒有傷及內臟，腳上的傷口也只有滲血，縫線無損，並不需要重新再縫，只要換個紗布就好。再三向醫生確認真的不用住院之後，札布才總算放下心中的大石。而等到以上這些事全部處理完，終於能回家的時候也已經過了大部分餐廳都打烊的時間了。

原本的計畫全部泡湯，兩人只外帶了subway回家當晚餐。

回到了兩個人的家，一開門音速猴索尼克就高興地跳到雷歐的肩膀上迎接他。醫院不准攜帶動物，雷歐很久沒看到牠了所以也顯得很開心。跟主人打過了招呼之後索尼克就又不曉得跑到哪裡去了，新家比以前雷歐的小套房要來的大，兩個房間一個客廳，也有獨立廚房，可以躲藏跟冒險的地方很多，才剛搬進來半個月，索尼克似乎還沒玩膩，經常在房裡跑來跑去。

因為住院所以有整整一星期都沒回來。雷歐本來預料家裡會亂得跟當初芭蕾莉那時候一樣，沒想到進門卻發現，居然意外的乾淨，札布甚至把搬家時還沒整理完的東西都歸位好了，連索尼克的窩都放得好好的沒有亂丟。

「陰毛你在想什麼很失禮的事吧、痛！」

雖然真的在想很失禮的事，但你不把「頭」給加上去就不要怪我捏你手背！

花了半小時筆戰總算說服札布不用連浴室都跟進來，雷歐一個人洗好澡，披著毛巾跛腳著走出來的時候，札布正好掛斷一通電話，是史蒂芬打來的。

「史蒂芬先生還在工作啊？」

「……是啊。」

……他到底有沒有在休息？如果有萊布拉幾大不可思議，這絕對可以列進名單裡，一想到明天早上去辦公室的時候要如何面對上司，兩人不禁在室溫的房裡打了個寒顫。

史蒂芬說因為雷歐和札布是當事人，而且未來有可能還會碰到類似的事，所以便打電話把關於兩個綁匪的情報告訴了札布。

原來這兩個異界人就是委託「無聲藥」製造的組織的成員。看這綁架人綁得跟喝水一樣順手，就知道不是什麼善類，正如雷歐前天寫到的，會委託這種藥物果然一開始就不是要拿來作為正當的用途。

組織是看到新聞才知道交待的藥品沒送過來的原因，但事到如今也不可能再去委託一次，誰那麼笨，想也知道一定有警方在釣魚呢。

後來想，那隨便抓一個中招的人來研究吧，這樣就能把藥品重製出來了。但警方跟醫院保護得太嚴密了根本沒辦法混進去抓。無技可施之下，幹部最後惱羞成怒，要手下到街上亂晃碰碰運氣，看會不會走運遇上出來散步的當事人──

「……總之，你就是剛好出來散步的當事人。」

「……」

災難體質也發揮得太穩定了，如果不是剛好今天出院，如果不是剛好札布的蘭美達跟自己的偉士牌都送修，如果不是剛好凱薩琳出現讓札布分神，如果不是剛好組織成員經過那裡──今天這事還真沒辦法發生。

「真是的，你那麼容易碰上麻煩，簡直讓人一刻也無法鬆懈。」

札布邊說邊拿起毛巾擦拭雷歐濕漉漉的頭髮，之後便把人推到沙發上坐好，拿起吹風機仔細地將雷歐的頭髮吹乾。之後輪到札布去洗澡，雷歐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看看有什麼東西可看，但轉了幾台都只有黑路撒冷區名產的新聞──啊啊難怪史蒂芬先生沒辦法休息，打從心底的同情，也沒心思繼續看了索性就把電視關掉。但就在整個人都陷進了沙發要昏昏欲睡的時候，手卻摸到了沙發夾縫中的東西。

「……？」

把那東西抽了出來，是幾張摺好的紙，似乎是不小心夾進沙發縫隙裡的，雷歐將它打開來一看，上頭有著整齊排列好的女性名錄，名字電話地址都清清楚楚地記了下來。值得注意的是，從上開始往下劃了幾道刪除線，旁邊還標註上了日期，最早的日期就在最上面，正是自己住院那一天。

但還沒翻到第二張，這份名單就突然被抽走了，抬頭就看到臉一路紅到耳根的札布。雷歐看得太專心甚至沒發現札布已經洗好澡走出來，兩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發一語。最先行動的果然還是雷歐，拿起了已經快寫完的筆記本刷刷刷地寫下文字。

「除了臉上跟下巴，還有哪裡受傷嗎？」

「……啊……」

沒料到起頭的居然是這種話，札布覺得自己實在是被雷歐徹底地捏住了軟肋。嘆了一口氣，札布將名單放到桌上，用手抹了抹臉，最後坐到了沙發上。

「有幾個本來跟我就只是抱著玩玩的心態在往來而已，所以沒什麼事，有幾個就像今天那樣比較……有個性一點，嗯。」

摸摸臉頰還有下巴，之後撩起了袖子跟褲管，上面也貼了幾塊藥布。

「但都只是小傷，沒什麼要緊，我也很意外，以前的話……被送進醫院也沒什麼好驚訝的，你也看過好幾次。」

「你是怎麼跟她們說的？」

「……」

因為這問題，札布才想起來，他今天跟凱薩琳坦白的時候雷歐大概已經被綁了，所以「當事者」的雷歐，並沒有聽到那羞恥萬分的緣由。

忘記打電話的原因，是因為忙著處理其他女孩子的關係。

而忙著處理其他女孩子的緣由，則是……

札布撇過頭去不回應，雷歐用沒受傷的那隻腳踢了踢札布的膝蓋要他面對。札布原本決定裝死到底，但在回頭看到雷歐在筆記本上寫的新句子之後，氣焰又整個被磨滅了。

「我都因為這樣被綁了耶，講一下不過分吧。」

無法反駁的正論。說到底，雷歐過去就有好幾次被捲入這類的紛爭中，這次雖然只能算是間接因素，但跟札布也確實脫不了關係。而且如果札布一開始就沒這種亂七八糟的男女關係的話，根本也不會發生這些事。

……眼看實在不能再逃避下去了，札布只好硬著頭皮說出今天下午對凱薩琳說過的那句話。

「……因為我有喜歡的人了。」

……說完，現場就跟下午的街道同樣地陷入一片沉默。因為實在等不到雷歐的反應，札布只好抬頭偷偷看對方會有什麼表情。

看到了雷歐用沙發抱枕把臉給蓋住了。

一把抽掉了抱枕，滿臉通紅的雷歐就出現在面前，札布一看到這表情血氣也全衝到了臉上。像小孩子鬧脾氣一樣亂吼亂叫所以我才不想說啊不想讓你知道啊！雷歐又拿起另一個沙發抱枕擋住自己的臉，但同樣被札布搶走了，兩人就像小學生一樣搶起了枕頭，互不相讓。

雷歐其實沒有要求過札布要停止這種亂來的男女關係，雖然會對此埋怨，但也沒認真阻止過他，札布本來也沒想太多。但在同居過了一星期後，札布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心口裡撓養，每天回家看到雷歐在沙發上等他等到睡著，心裡的不踏實感就更加強烈──這樣不行，這樣下去不行，想要長久走下去的話還果然還是要把這些壞習慣改掉才行。

這樣的想法在雷歐住院後徹底爆發。

他開始和情人們劃清界線，也改掉了把房間弄得亂七八糟的惡習，奇奇怪怪的藥當然也不碰了。至於為何受的傷比以往還要來得輕？或許是因為那些女孩們下意識察覺到札布話中的認真吧。

札布不打算宣揚，因為特地說出來就像在討賞一樣。他希望有天雷歐可以自己察覺，而自己可以在他察覺後再向他炫耀自己的用心。

爭奪枕頭的戰爭在雷歐不小心讓傷腿磨到沙發而發出無聲的慘叫後停止。

兩個蠢蛋再一次檢查傷口沒事後，雷歐像剛剛札布幫自己吹頭髮那樣把札布的頭髮吹乾，但才將吹風機在桌上放好，就被札布推倒在沙發上。札布蹭到了雷歐的雙腿間，把臉貼上雷歐捏起來手感極佳的肥肚肚，說這層脂肪躺起來超舒服的，下場當然是被雷歐捏痛了臉頰。

「……聽到你進醫院的時候，我簡直想放下手上的事情不管。」

札布邊玩著雷歐的手指邊說著。然後又小聲補了一句「可是史塔費茲先生實在太可怕了所以還是乖乖做完了工作才過來。」，一聽到這話，雷歐就笑了，但仍是沒有半分聲音。看到這情形，札布終於是忍不住說出了這一星期都一直哽著不好意思說出的想法。

「……吶，雷歐，快點恢復聲音吧。」

聽不到你的聲音怪寂寞的。

雷歐只能抱以無奈的微笑，他也希望能早點恢復聲音啊，不能跟這成人體形的小屁孩吵嘴，他都覺得對方簡直像沒貓抓板的貓一樣要得憂鬱症了。

唉，我一直都知道，前幾天你那聒噪不休的樣子其實是在掩飾不安啦。

會立刻倒頭就睡，也是因為確認了我平安無事，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的緣故。

我也知道你跟女孩子們一個個分手的原因，只是我就是想親耳聽到你說出來嘛。

輕輕用手指梳著札布以男性來說過於柔順的白髮，揉揉他的耳朵，臉還有脖子，札布雖然埋怨著雷歐像在摸隻狗一樣在摸他，卻也沒有叫雷歐停手的意思，反而還發出滿足的嘆息聲，倒真的像條狗了。

「……好啦，也差不多要睡了，明天去辦公室。」

被摸夠了，札布便從沙發起身。但才剛坐起來，就被雷歐拉住了領口，下一秒嘴唇便感受到了柔軟的觸感。

難得主動的獻吻，札布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自己的手便被牽了過去，又一個輕吻落在手背上。

雷歐將札布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上，雖然低著頭看不到表情，但從手心傳遞過去、逐漸加快的心跳聲和泛紅的耳根，完全藏不了心事。以雷歐來說已經是相當大膽的邀請訊息，雖然是完全不具情色意味的動作，但向來下半身思考速度比上半身快的札布，被刺激到有反應根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不不不，別想誘惑我喔──我不想對一個傷患出手，這不是太垃圾了嗎──欸你那表情是不是在想我早就已經夠垃圾了。」

沒想到雷歐居然毫不掩飾地笑著點頭，這樣大方承認反而讓札布不知道該不該教訓一下這沒禮貌的陰毛頭了。雷歐拿起了筆記本，只剩下一頁了，寫下了今天晚上的最後一句話。

「我都洗乾淨了說。」

……難怪今天不讓他跟著進去洗澡，這是預謀犯案。

抱起了雷歐，用血法打開了臥室的門，把人跟自己都送到了床上，所有動作一氣喝成。

只要小心不要弄到傷口就好了！

對啦我是垃圾！

將雷歐放倒在床上，小心翼翼地褪去他的衣服。札布俯下身，和雷歐雙手十指交扣，交換彼此的氣息。

唇舌分離後，札布接著啃咬、舔拭起雷歐的脖子。

熱燙的大手滑過潔白的胸膛，惹得身下人一陣顫抖，呼吸也急促了起來。札布低下頭去繼續舔拭這只屬於自己的身軀，從鎖骨，胸前，肚臍，一路來到了下半身。但札布只是親吻了大腿根部，然後舔上了大腿，並沒有碰上在那之間敏感的地帶。雷歐有些不滿的用膝蓋磨蹭著札布的頭顱，卻被順勢扣住了那不安分的腳，然後看到對方吻上了那腳外側的傷口。

破碎的親吻落在紗布上，銀白色的髮絲和棉質的紗布在昏暗的燈光下幾乎分辨不清界線。札布的動作是如此的細膩，就像在對待一件易碎的藝術品那樣的虔誠。

──好漂亮。

雷歐不禁看傻了眼。那是一頭美麗的野獸。

「──」

他輕喚著札布的名字，但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只有寂寞的呼吸聲。就像是在水中一樣，聲音都被水化了開，只有泡泡冒出來。札布先生，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你看到那些氣泡了嗎，札布先生。

為什麼會覺得你離我好遠？

還沒從突然降臨的悲傷中回過神來，嘴就被堵住了，和最開始黏膩的熱吻不同，這次是緩慢而又深入的深吻，札布的手捧著雷歐的臉，拇指指腹滑過下顎骨的曲線，頭髮從溫柔的指間流瀉而過。

「別哭。」

低沉的嗓音迴盪在耳邊，嘴裡蔓延開來的鹹味，才讓雷歐發現自己原來在哭。

伸手環抱過脖頸，肌膚相貼，氣息相融，心跳相連。那猝不及防的寂寞終於悄悄地離開了，雷歐逐漸沉溺在札布所給予的溫柔之中。

電話在鬧鐘設定的時間之前響起，來自史蒂芬的訊息。

「解藥開發出來了，我們先去一趟醫院把東西交給警方了，留了一份給少年的，快過來拿吧。」

看了訊息，本來還想著要去添購新的筆記本，但現在應該也不需要了。

……雖然就算沒有筆記本，我也能明白你在想什麼。

札布看向還在睡夢中的雷歐，揚起了嘴角。

■Free Talk

我本來打算寫R18的，只是覺得停在這邊好像比較剛剛好
只是當初這篇原本就是為了R18而寫的，但仍然沒R18，而且字數還是爆了，我實在不懂自己在幹嘛(……咦這類似的後記我好像在哪裡也寫過

傷口一開始設定在小腿，後來覺得大腿比較讚所以改大腿(什麼理由)，但後來想起來大腿就不能揹了所以又改小腿
希望沒有漏掉改掉大腿(你倒是潤稿一下啊

全萊布拉都知道的已交往，還同居了
時間點稍微整理一下就是↓
半個月前(兩星期前)札布告白(雷歐被綁架時有提到當時告白的情況)
+確立關係
+兩人同居
以上一氣喝成
一星期前雷歐住院，札布開始整理不良習慣

雖然在R15前讓他們兩個吐嘈札布是垃圾，但這篇的垃圾度好像不是很高

其實我寫的最開心的是凱瑟琳的上鉤拳